长江万里吹天风,将军置酒楼船中。楼船忽奏军中乐,无乃黯惨蛟龙觉。
山川出云历乱飞,疾来掩我白日晖。中流汹涌俱辟易,人谓如此将无归。
将军自是湖海客,神气自若催挂席。浩荡洪流欲挽回,崩奔巨浪能冲逆。
渊渊徐起回风挝,长驱直指扶桑涯。蜃气氤氲辨城阙,鲸波蹴浪翻空花。
分明栖息匡庐下,碎瀑飞泉明月夜。恍惚窗牖峨眉端,雪片纷纷六月寒。
须臾暝色垂垂黑,前队戈船左右翼。咫尺蛟龙欲扣舷,夜光那向怀中匿。
壮图寂寞何为乎,余亦从君击唾壶。老骥能思千里不,百万犹供一掷无。
人寿河清不可俟,富贵不来行乐耳。世间多少弱男儿,觅人颜色沾沾喜。
曾忆长江牛渚边,温峤焚犀夜放船。英雄志业莫可测,酒酣拔剑心茫然。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