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 注释 译文

种树郭橐驼传

柳宗元 柳宗元〔唐代〕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

译文及注释

译文
  郭橐驼,不知道他起初叫什么名字。他患了脊背弯曲的病,脊背突起而弯腰行走,就像骆驼一样,所以乡里人称呼他叫“橐驼”。橐驼听说后,说:“这个名字很好啊,这样称呼我确实恰当。”于是他舍弃了他原来的名字,也自称起“橐驼”来。

  他的家乡叫丰乐乡,在长安城西边。郭橐驼以种树为职业,凡是长安城里经营园林游览和做水果买卖的豪富人,都争着把他接到家里奉养。观察橐驼种的树,有的是移植来的,也没有不成活的;而且长得高大茂盛,结果实早而且多。其他种树的人即使暗中观察、羡慕效仿,也没有谁能比得上。

  有人问他种树种得好的原因,他回答说:“我郭橐驼不是能够使树木活得长久而且长得很快,只不过能够顺应树木的天性,来实现其自身的习性罢了。但凡种树的方法,它的树根要舒展,它的培土要平均,它根下的土要用原来培育树苗的土,它捣土要结实。已经这样做了,就不要再动,不要再忧虑它,离开它不再回顾。栽种时要像对待子女一样细心,栽好后要像丢弃它一样放在一边,那么树木的天性就得以保全,它的习性就得以实现。所以我只不过不妨碍它的生长罢了,并不是有能使它长得高大茂盛的办法;只不过不抑制、减少它的结果罢了,也并不是有能使它果实结得早又多的办法。别的种树人却不是这样,树根拳曲又换了生土;他培土的时候,不是过紧就是太松。如果有能够和这种做法相反的人,就又太过于吝惜它们了,担心它太过分了,在早晨去看了,在晚上又去摸摸,已经离开了,又回头去看看。更严重的,甚至掐破树皮来观察它是死是活着,摇晃树根来看它是否栽结实了,这样树木的天性就一天天远去了。虽然说是喜爱它,这实际上是害了它,虽说是担心它,这实际上是仇视它。所以他们都不如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问的人说:“把你种树的方法,转用到做官治民上,可行吗?”橐驼说:“我只知道种树罢了,做官治民,不是我的职业。但是我住在乡里,看见那些官吏喜欢不断地发号施令,好像是很怜爱(百姓)啊,但百姓最终反因此受到祸害。在早上在晚上那些小吏跑来大喊:‘长官命令:催促你们耕地,勉励你们种植,督促你们收获,早些煮茧抽丝,早些织你们的布,养育你们的小孩,喂大你们的鸡和猪。’一会儿打鼓招聚大家,一会儿鼓梆召集大家,我们这些小百姓停止吃早、晚饭去慰劳那些小吏尚且不得空暇,又怎能使我们繁衍生息,使我们民心安定呢?所以我们既困苦又疲乏,像这样(治民反而扰民),它与我种树的行当大概也有相似的地方吧?”

  问的人说:“不也是很好吗!我问种树的方法,得到了治民的方法。”我为这件事作传把它作为官吏们的鉴戒。

注释
橐(tuó)驼:骆驼。这里指驼背。
始:最初。
病偻(lǚ):患了脊背弯曲的病。
隆然:脊背突起而弯腰行走。
有类:有些像。
号之:给他起个外号叫。号,起外号。
之:代词,指起外号事。
名我固当:这样称呼我确实恰当。名,称呼,名词作动词,意动用法。固:确实。当:恰当。
因:于是,就,副词。舍:舍弃。其名:他原来的名字。
谓:称为。云:句末语气词,此处可译“了”。
长安:今西安市,唐王朝首都。
业:以……为业,名词作动词。
为观游:经营园林游览。为,从事,经营。
争迎取养:争着迎接雇用(郭橐驼),取养:雇用。
或:或者。移徙:指移植。徙,迁移。
硕茂:高大茂盛。
早实:早结果实。实,结果实,名词做动词。以:而且,连词,作用同“而”。蕃:多。
他植者:其他种树的人。窥伺:偷偷地察看。效慕:仿效,慕也是"效"的意思。窥伺效慕:暗中观察,羡慕效仿。
莫:没有谁,代词。如:比得上,动词。
有问之:有人问他(种树的经验)。
木:树。橐驼:古人最郑重最恭敬的自称法,是自称其名,可译“我”。寿且孳(zī):活得长久而且繁殖茂盛。孳,繁殖。
天:指自然生长规律。致其性:使它按照自己的本性成长。致,使达到。焉尔:罢了,句末语气词连用。
凡:凡是,所有,表示概括,副词。植木之性:按树木的本性种植。性,指树木固有的特点。
本:树根。欲:要。舒:舒展。培:培土。
故:旧。
筑:捣土。密:结实。
既然:已经这样。已:(做)完了。勿动:不要再动它。
勿虑:不要再担心它。
去:离开。顾:回头看。其:如果,连词。
莳(shì):栽种。若子:像对待子女一样精心。
置:放在一边。若弃:像丢弃了一样不管。
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那么树木的生长规律可以保全而它的本性得到了。则:那么,连词。者:助词,无义。
不害其长:不妨碍它的生长。而已:罢了,句末语气词连用。
硕茂:使动用法,使高大茂盛。
不抑耗其实:不抑制、损耗它的果实(的成熟过程)。
早而蕃:使动用法,使……(结实)早而且多。
根拳:树根拳曲。土易:更换新土。
若不过焉则不及:如果不是过多就是不够。若……则……,如果……那么(就),连接假设复句的固定结构。焉:句中语气词,无义。
苟:如果,连词。反是者:与此相反的人。
爱之太恩:爱它太情深。恩,有情义。这里可引申为”深“的意思。
忧之太勤:担心它太过分。
甚者:更严重的。甚,严重。
爪其肤:掐破树皮。爪,掐,作动词用。以:表目的,连词,用来。验:检验,观察。生枯:活着还是枯死。
疏密:指土的松与紧。
日以离:一天天地失去。以,连词,连接状语和动词,不译。
不我若:不若我,比不上我。否定句中代词作宾语时一般要置于动词前。若,及,赶得上,动词。
之:助词,的。道:指种树的经验。
之:代词,指种树之“道”。官理:为官治民。理,治理,唐人避高宗李治名讳,改“治”为“理”。
而已:罢了。
理:治理百姓。
长(zhǎng)人者:为人之长者,指当官治民的地方官。大县的长官称“令”,小县的长官称“长”。烦其令:不断发号施令。烦,使繁多。
若甚怜:好像很爱(百姓)。焉:代词,同“之”。
而:但,连词。卒以祸:以祸卒,以祸(民)结束。卒,结束。
官命:官府的命令。促尔耕:催促你们耕田。
勖(xù):勉励。植:栽种。
督:督促。获:收割。
缫(sāo):煮茧抽丝。而:通“尔”,你们。绪:丝头。早缫而绪:早点缫好你们的丝。
早织而缕:早点纺好你们的线。缕,线。
字:养育。
遂而鸡豚(tún):喂养好你们的鸡和猪。遂,顺利地成长。豚,猪。
聚之:召集百姓。聚:使聚集。
木:这里指木梆。
吾小人:我们小百姓。辍飧(sūn)饔(yōng):不吃饭。辍,停止。飧,晚饭。饔,早饭。以:来,连词。劳吏者:慰劳当差的。且:尚且。暇:空暇。
何以:以何,靠什么。蕃吾生:繁衍我们的生命,即使我们的人口兴旺。安吾性:安定我们的生活。性,生命。
病:困苦。怠:疲倦。病且怠:困苦又疲劳。
若是:像这样。
与吾业者:与我同行业的人,指“他植者”。其:大概,语气词。类:相似。
嘻:感叹词,表示高兴。
不亦善夫:不是很好吗?夫,句末语气词。
养人:养民,唐人避唐太宗李世民名讳,改“民”为“人”。
传:作传。以为:以(之)为,把它作为。戒:鉴戒。

参考资料:

1、《种树郭橐驼传》赏析 .人民教育出版社[引用日期2014-02-6]
2、杨慧文 刘光裕.柳宗元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12-3-1

文言现象

词类活用
通假字
1.早缫而绪(“而”通“尔”,你们)
3.既然已(已通“矣”,了)
句式
1.判断句
以“……也”表示判断。
例:官理,非吾业也(非……也,表否定的判断句)
2.倒装句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
3.省略句
传其事以(之)为官戒也
而卒以(之)祸
苟有能反(于)是者
然吾居(于)乡
移之(于)官理,可乎
4.宾语前置
故不我若也
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
吾又何能为哉
5.定语后置
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
名词作动词
1.病瘘,隆然伏行。病,患…病
2.早实以蕃。实,结果实
3.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爪,作动词用,手抓,掐
4.而卒以祸。祸,受到祸害。
5..其莳也若子。子,对待子女
6.名我固当。名:称呼
7.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寿:活得长久
8.不知始何名。名:叫……名字
9.传其事以为官戒。传:记录,记载
10.移之官理可乎?官:做官
名词作状语
(1)旦视而暮抚。旦,在早上;暮,在晚上
(2)而木之性日以离矣。日,一天天
(3)旦暮吏来而呼曰。旦暮,从早到晚
形容词作动词
1.非有能硕茂之也(硕茂:使动、形作动)
使动用法
(1)以致其性焉尔。致,使……达到
(2)非有能硕茂之也。硕茂,使……硕大茂盛
(3)非有能早而蕃之也。早,使……结得早;蕃,使……多
(4)鸣鼓而聚之。鸣,使……发出响声;敲响。聚,使……聚集。
(5)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蕃,使……繁荣。安,使……安乐。
(6)见长人者好烦其令。烦,使……繁琐。
(7)遂而鸡豚。遂,使……长成,喂大。
意动用法
驼业种树。业,以……为职业
为动用法
传其事以为官戒。传为……作传
其培之也培为……培土
忧之太勤(虽曰忧之)忧:为……担忧
动词作名词
或移徙移徙,移栽的树

一词多义
1.病
病偻。(得…病)
故病且怠。(困苦)
2.害
不害其长。(妨碍)
其实害之。(伤害)
3.虽
虽窥伺效慕。(即使)
虽曰爱之。(虽然)
4.故
其土欲故。(旧,指原来培育树苗的土)
故不我若也。(所以)
5.实
早实以蕃。(结果实,名作动)
不抑耗其实而已。(果实)
其实害之。(实际上)
6.若
其置也若弃。(像)
若不过焉则不及。(如果)
故不我若也。(如,及,比得上)
7.而
鸣鼓而聚之。(表承接,一说表目的,可不译。)
字而幼孩。(通“尔”,你们)
旦视而暮抚。(表并列,又)
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表顺接,可译“于是”)
早织而缕。(通“尔”,你们)
8.为
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从事)
吾又何能为哉(做)
9.以
早实以蕃(而且)
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用、来)
爪其肤以验其生枯(表目的,来)
以子之道(把)
10.名
不知始何名(名字)
甚善,名我固当(称呼)
11.业
驼业种树(以……为职业)
官理,非吾业也(职业)

古今异义
1.故乡人号之“驼”。故乡(古义:两个词,所以乡里;今义:指家乡。)
2.既然已。既然(古义:已经这样;今义:连词,表示先提示前提,而后加以推论。)
3.不抑耗其实而已。其实(古义:它的果实;今义:副词,承接上文转折,表示所说的是实际情况。)
4.若不过焉则不及。不过(古义:不是过多;今义:连词,表转折,只是。)
5.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小人(古义:我们小民;今义:指人格卑下的人。)
6.得养人术。养人(古义:治理百姓;今义:养活别人)
7.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官理(古义:官治,当官治民;今义:官方之理,与“民理”相对。)

本节内容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赏析

  本文题目虽称为“传”,但并非是一般的人物传记。文章以老庄学派的无为而治,顺乎自然的思想为出发点,借郭橐驼之口,由种树的经验说到为官治民的道理,说明封建统治阶级有时打着爱民、忧民或恤民的幌子,却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仍旧民不聊生。这种思想实际上就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的老庄思想的具体反映。唐代从安史之乱以后,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只有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元气。如果封建统治者仍借行政命令瞎指挥,使老百姓疲于奔命,或者以行“惠政”为名,广大人民既要送往迎来,应酬官吏;又不得不劳神伤财以应付统治者摊派的任务,这只能使人民增加财物负担和精神痛苦。

  文章先写橐驼的命名、橐驼种树专长和种树之道,然后陡然转入“官理”,说出—番居官治民的大道理。上半篇为橐驼之传,目的是为下半篇的论述张本;下半篇的治民之理是上半篇种树之道的类比和引申,前宾后主,上下相应,事理相生,发挥了寓言体杂文笔法的艺术表现力。

  本文共五段,一、二段介绍传记主人公的姓名、形象特征,以及籍贯、职业和技术特长。这二段看似闲笔,却生动有趣,给文章带来了光彩色泽。

  在《庄子》书中所描绘的许多人物,有的具有畸形残疾,如《养生主》《德充符》中都写到失去单足或双足的人,《人间世》中则写了一个怪物支离疏;有的则具有特异技能,如善解牛的庖丁,运斤成风的匠人,承蜩的佝偻丈人等。柳宗元写这篇传记,把这两种特点都集中在郭橐驼一人身上,他既有残疾,又精于种树。可见柳宗元不仅在文章的主题思想方面继承了《庄子》的观点,连人物形象的刻画也灵活地吸取了《庄子》的写作手法。

  橐驼即骆驼,人们称这位主人公为橐驼,原带有开玩笑,甚至嘲讽性质。但这位种树的郭师傅不但不以为忤,反欣然接受。柳宗元在这里不着痕迹地写出了这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的善良性格。但作者这样写仍是有所本的。在《庄子》的《应帝王》和《天道》中,都有这样的描写,即人们把一个人呼之为牛或呼之为马,他都不以为忤,反而欣然答应。这同郭橐驼欣然以橐驼为名是一样的。这种描写实际上也体现了老庄学派顺乎自然的思想,即认为“名”不过是外加上去的东西,并不能影响一个人的实质,所以任人呼牛呼马,思想上都不致受到干扰波动;相反,甚至以为被人呼为牛马也并不坏。

  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塑造了一个形貌丑陋而心地善良的敲钟人,这个艺术形象对后世影响很大。直到电视剧《女奴》中的花匠也属于这一类型。其实,这种把外表丑陋而心灵美统一在一个人身上的描写,在我国,可以说从《庄子》就开始了。柳宗元所塑造的郭橐驼形象也是这方面的典型。不过柳宗元是把“丑”和“真”(他思想上认识到颠扑不破的真理)统一起来,雨果是把“丑”和“善”统一起来,略有不同而已。

  后一小段写郭橐驼种树的特异技能。他种树的特点有二:一是成活率高;二是长得硕茂,容易结果实,即所谓“寿且孳”。作者在后文没有写郭橐驼种树的移栽易活的特点,只提到栽了树不妨害其成长的这一面。其实这是省笔。盖善植者必善移树,只有掌握了事物发展的内部规律才能得到更大的自由。所以这里为了使文章不枝不蔓,只点到而止。在这一小段的收尾处还布置了一个悬念。即“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读者从这儿必然急于想知道郭橐驼种树到底有什么诀窍。而下文却讲的是极其平凡而实际却很难做到的道理:“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可见郭并不藏私,而是“他植者”的修养水平和掌握规律的深度太不够了。从这里,作者已暗示给我们一个道理,即“无为而治”并不等于撒手不管或放任自流。这个道理从下面两大段完全可以得到证明。

  第三段是郭橐驼自我介绍种树的经验。前后是正反两面对举,关键在于“顺木之天以致其性”。为了把这一道理阐述得更深刻、更有说服力,文章用了对比的写法,先从种植的当与不当进行对比。究竟什么是树木的本性呢?“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四个“欲”字,既概括了树木的本性,也提示了种树的要领。郭橐驼正是顺着树木的自然性格栽种,从而保护了它的生机,因而收到“天者全而其性得”的理想效果。这正是郭橐驼种树“无不活”的诀窍。他植者则不然,他们违背树木的本性,种树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因此必然遭致“木之性日以离”的恶果。这就回答了上段的问题,他们“莫能如”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学标不学本。继从管理的善与不善进行对比。“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是郭橐驼的管理经验。乍看,好像将树种下去以后,听之任之,不加管理。事实上,橐驼的“勿动勿虑”,移栽时的“若子”,种完后的“若弃”,正是最佳的管理,没有像疼爱孩子那样的精心培育,就不会有理想的效果。他植者不明此理,思想上不是撒手不管而是关心太过,什么都放不下,结果适得其反,“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压抑了甚至扼杀了树木的生机。这两层对比写法,句式富于变化。写橐驼种树,用的是整齐的排比句,而写他植者之种树不当,则用散句来表示,文章显得错落有致。“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用押韵的辞句,使重点突出,系从《庄子·马蹄》的写法变化而出。从介绍橐驼的种树经验上可以看出,柳宗元的观点同老庄思想还是有差别的。柳是儒、道两家思想的结合,他并不主张一味听之任之的消极的“顺乎自然”,而是主张在掌握事物内部发展规律下的积极的适应自然。他要求所有的种树人都能做到认识树木的天性,即懂得如何适应树木生长规律的业务。把种树的道理从正反两面讲清楚以后,文章自然就过渡到第四段。

  四、五段是正面揭出本旨,实为一篇之“精神命脉”。作者通过对话,运用“养树”与“养人”互相映照的写法,把种树管树之理引申到吏治上去。对“养人”之不善,文章先简要地用几句加以概括:“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这与上文“他植者”养树管理之不善遥相呼应。接着用铺陈的手法,把“吏治不善”的种种表现加以集中,加以典型化,且有言有行,刻画细致入微,入木三分。如写官吏们大声吆喝,驱使人民劳作,一连用了三个“尔”,四个“而”和七个动词,把俗吏来乡,鸡犬不宁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作者最后以“问者”的口吻点出“养人术”三字,这个“养”字很重要。可见使天下长治久安,不仅要“治民”,更重要的还要“养民”,即使人民得到休生养息,在元气大伤后得到喘息恢复的机会,也就是后来欧阳修说的“涵煦之深”。这才是柳宗元写这篇文章的最终目的。

  综观全文,我们应注意三点:一是无论种树或治民,都要“顺天致性”,而不宜违逆其道;二是想要顺天致性,必先掌握树木或人民究竟怎样才能“硕茂以蕃”,亦即摸清事物发展规律;三是动机效果必须统一,不允许好心办坏事,或只把好心停留在表面上和口头上。把这三点做好,才算懂得真正的“养人术”。

参考资料:

1、种树郭橐驼传 .人民教育出版社[引用日期2014-02-6]
2、王彬主编.古代散文鉴赏辞典:农村读物出版社,1987

创作背景

  柳宗元在参加“永贞革新”前两年,即贞元十九年至二十一年(803—805),曾任监察御史里行,是御史的见习官,可以和御史一样“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可以到各地检查工作,民事、军事、财政都可以过问,品秩不高而权限较广。这篇文章,可能就是在此期间写的,是针对当时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作的。

本节内容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题解

  《种树郭橐驼传》(zhòng shù guō tuó tuó zhuàn)是一篇兼具寓言和政论色彩的传记散文。柳宗元在参加“永贞革新”前两年,即贞元十九年至二十一年(803—805),曾任监察御史里行,是御史的见习官,可以和御史一样“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可以到各地检查工作,民事、军事、财政都可以过问,品秩不高而权限较广。这篇文章,可能就是在此期间写的,是针对当时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作的。这篇文章可以看成是柳宗元参加“永贞革新”的先声。

  《种树郭橐驼传》是一篇兼具寓言和政论色彩的传记文。文章通过对郭橐驼种树之道的记叙,说明“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是“养树”的法则,并由此推论出“养人”的道理,指出为官治民不能“好烦其令”,指摘中唐吏治的扰民、伤民,反映出作者同情人民的思想和改革弊政的愿望。这种借传立说,因事出论的写法,别开生面。文章先以种植的当与不当作对比,继以管理的善与不善作对比,最后以吏治与种树相映照,在反复比照中导出题旨,阐明事理。文中描写郭橐驼的体貌特征,寥寥几笔,形象而生动;记述郭橐驼的答话,庄谐杂出,语精而意丰。全文以记言为主,带记言中穿插描写,错落有致,引人入胜。

本节内容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观点

  种树人有“勤虑害树”的错误,做官者也有“烦令扰民”之过。

  本文是带有寓言和政论色彩的人物传记文。名“传”,实际上是一个讽喻性极强的寓言故事。是柳宗元早年在长安任职时期的作品。郭橐驼种树的本事已不可考,后世学者多认为这是设事明理之作。本文是针对当时官吏繁政扰民的现象而言的。这是一篇兼具寓言和政论色彩的传记散文。柳宗元在参加“永贞革新”前两年,即贞元十九年至二十一年(803—805),曾任监察御史里行,是御史的见习官,可以和御史一样“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可以到各地检查工作,民事、军事、财政都可以过问,品秩不高而权限较广。这篇文章,可能就是在此期间写的,是针对当时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作的。这篇文章可以看成是柳宗元参加“永贞革新”的先声。

本节内容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柳宗元

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东(今山西运城)人,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记》等六百多篇文章,经后人辑为三十卷,名为《柳河东集》。因为他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柳宗元出身河东柳氏,与刘禹锡并称“刘柳”,与韩愈并称为“韩柳”,与王维、孟浩然、韦应物并称“王孟韦柳”。柳宗元一生留诗文作品达600余篇,其文的成就大于诗。骈文有近百篇,散文论说性强,笔锋犀利,讽刺辛辣。

猜您喜欢
赏析 注释 译文

矛与盾

韩非韩非 〔先秦〕

  楚人有鬻盾与矛者,誉之曰:“ 吾盾之坚 , 物莫能陷也 。”又誉其矛曰:“ 吾矛之利 , 于物无不陷也 。”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 其人弗能应也 。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赏析 注释 译文

声无哀乐论

嵇康嵇康 〔魏晋〕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赏析

【双调】水仙子_西湖秋夜今

张可久张可久 〔元代〕

西湖秋夜

今宵争奈月明何,此地那堪秋意多。舟移万顷冰田破,白鸥还笑我,拚余生诗酒消磨。云子舟中饭,雪儿湖上歌,老子婆婆。

吴山秋夜。

山头老树起秋声,沙嘴残潮荡月明。倚阑不尽登临兴,骨毛寒环佩轻,桂香飘两袖风生。携手乘鸾去,吹箫作凤鸣,回首江城。

次韵

蝇头老子五千言,鹤背扬州十万钱。白云两袖吟魂健,赋庄生《秋水》篇,布袍宽风月无边。名不上琼林殿,梦不到金谷园,海上神仙。

秋思二首

天边白雁写寒云,镜里青驾瘦五人。秋风昨夜愁成阵,思君不见君,缓歌独自开樽。灯挑尽,酒半醺,如此黄昏。

海风吹梦破衡茅,山月勾吟挂柳梢。百年风月供谈笑,可怜人易老,乐陶陶尘世飘飘。醉白酒眠牛背,对黄花持蟹螫,散诞逍遥。

鉴湖春行

清光湖面镜新磨,乐意船头酒既多。舟移杨柳阴中过,流莺还笑我,可怜春事蹉跎。玉板笋银丝鲙,红衫儿金缕歌,不醉如何?

西湖启用

夕阳芳草废歌台,老村寒鸦静御街。神仙环佩今何在?荒基生暮霭,叹英雄白骨苍苔。花已飘零去,山曾富贵来,俯仰伤怀。

可侍郎奉使日南

波澄太液泛龙舟,帘卷披香出凤楼。绣衣直指新除授,宫花淹御酒,玉花骢锦带吴钩。白雪关山暮,黄云海树秋,一彖诗愁。

春晚三首

茧黄旧纸试银钩,蚁绿新篘泛玉舟。龙香古饼熏金兽,蔷薇小院幽,春光为我迟留。东用寻芳去,西园秉烛游,醉倚南楼。

西山暮雨暗苍烟,南浦春风舣画船。水流云去人空恋,伤心思去年,可怜景物依然。海棠鸜鹆,岩花杜鹃,杨柳秋千。

相思诗句满苔墙,合唱歌声静锦堂。合欢裙带闲罗帐,无言倚绣床,怎生人不成双?花间翡翠,钗头凤凰,梅子鸳鸯。

元夜小集

停杯献曲紫云娘,走笔成章白面郎。移宫换羽青楼上,招邀入醉乡,彩云深灯月交光。琉璃界笙歌闹,水晶宫罗绮香,一曲《霓裳》。

湖上即事

盈盈娇步小金莲,潋潋春波暖玉船。行行草字轻罗扇,诗魂殢酒边,水光花貌婵娟。眉淡淡初三月,手掺掺第四弦,为我留连。

重过西湖

席间谈笑欠嘉宾,湖上风流想季真。梅边才思无何逊,可怜孤负春,孤山谁吊逋魂?彩扇留新句,青楼非故人,两袖红尘。

湖上

金鞭袅醉动花梢,翠袖植香赠柳条。玉波流暖迎兰棹,西湖春事好,相逢酒圣诗豪。醉墨洒龙香剂,新弦调凤尾槽,草色裙腰。

春日郊行

藏鸦新柳缕金衣,困蝶浓花织锦机。乘鸾仙子飞琼佩,寻春携手归,吟诗马上分题。苍烟乔木,残阳翠微,茅店疏篱。

春衣洞天

兔毫浮雪煮茶香,鹤羽携风采药忙。兽壶敲玉悲歌壮,蓬莱云水乡,群仙容我疏狂。即景诗千韵,飞空剑一双,月满秋江。

春思

山花红雨鹧鸪啼,院柳苍云燕子飞。池萍绿水鸳鸯睡,春残犹未归,掩妆台懒画蛾眉。绣床人困,玉关梦回,锦字书迟。

红指甲

玉纤弹泪血痕封,丹髓调酥鹤顶浓。金炉拨火香云动,风流千万种,捻胭脂娇晕重重。拂海棠梢头露,按桃花扇底风,托香腮数点残红。

赏析

【越调】寨儿令

张可久张可久 〔元代〕

道士王中山操琴

傍翠阴,解尘襟,婆娑小亭深又深。轸玉徽金,霞佩琼簪,一操《醉翁吟》。野猿啼雪满遥岑,玄鹤鸣风过乔林。休弹山水兴,难洗利名心。寻,何处有知音?

鉴湖即事

枕绿莎,盼庭柯,门外鉴湖春始波。白发禅和,墨本东坡,相伴住山阿。问太平风景如何,叹贞元朝士无多。追陪新令尹,邂逅老宫娥。歌,〔骤雨打新荷〕。

次韵怀古

写旧游,换新愁,玉箫寒酒醒江上楼。黄鹤矶头,白鹭汀洲,烟水共悠悠。人何在七国春秋?浪淘尽千古风流。隋堤犹翠柳,汉土自鸿沟。休,来往愧沙鸥。

山中分韵得声字

犯帝星,动山灵,怪当年钓鱼严子陵。尘世逃名,清水灌缨,笑我问长生。驾青牛自取丹经,换白鹅谁写《黄庭》?烟笼烧药火,月伴看书灯。听,林外起秋声。

西湖秋夜

九里松,二高峰,破白云一声烟寺钟。花外嘶骢,柳下吟篷,笑语散西东。举头夜色濛濛,赏心归兴匆匆。青山衔好月,丹桂吐香风。中,人在广寒宫。

湖上春晚

怕酒樽,殢诗魂,帕罗轻粉香揉泪痕。细雨纷纷,绿水粼粼,湖上马蹄尘。世间有万古青春,花前换几度游人。醉煞刘伯伦,瘦损沈休文。红杏村,杜宇怨黄昏。

鉴湖上寻梅

贺监宅,放翁斋,梅花老夫亲自栽。路近蓬莱,地远尘埃,清事恼幽怀。雪模糊小树莓苔,月朦陇近水楼台。竹篱边沽酒去,驴背上载诗来。猜,昨夜一枝开。

春晓

点落英,掩闲庭,海棠轩半帘红日影。纤手琼琼,娇语莺莺,睡起对银筝。柳花笺闲写芳情,荔枝浆微破春醒。浅斟白玉杯,低唱《紫云亭》。轻,弹一曲〔卖花声〕。

忆鉴湖

画鼓鸣,紫箫声,记年年贺家湖上景。竞渡人争,载酒船行,罗绩越王城。风风雨雨清明,莺莺燕燕关情。柳擎和泪眼,花坠断肠英。望海亭,何处越山青?

舟行感兴

愁鬓斑,怕春残,锦衣买臣何日还?好梦邯郸,别泪阳关,几度盼征鞍。为虚名消尽朱颜,掩孤篷羞见青山。矾头烟树暖,鸥外野云闲。难,能够钓鱼竿。

春思二首

曲未终,酒方浓,云收楚台十二峰。洗雨梳风,怨玉啼红,别意恨匆匆。话相思鹦鹉金笼,载离愁騕褭花骢。长天秋水远,落日暮山重。空,帘卷画堂中。喜又惊,笑相迎,倚湖山露华罗袖冷。谁惯私行?怕负深盟,偷步锦香亭。寻寻觅觅风声。潜潜等等芳情。粉墙边花弄影,朱帘下月笼明。轻,吹灭短檠灯。

次韵

你见么?我愁他,青门几年不种瓜。世味嚼蜡,尘事抟沙,聚散树头鸦。自休官清煞陶家,为调羹俗了梅花。饮一杯金谷酒,分七碗玉川茶,嗏,不强如坐三日县官衙?

题昭君出塞国

辞凤阁,盼滦河,别离此情将奈何?羽盖峨峨,虎皮驮驮,雁远暮云阔。建旌旗五百沙陀,送琵琶三两宫娥。翠车前白橐驼,雕笼内锦鹦哥。他,强似马克坡。

小隐

种药田,小壶天,伴陈抟野云闲处眠。学会神仙,老向林泉,今日是归年。芦花絮暖胜绒毡,木香亭大似渔船。曲栏边莺睍目完,小池上鹭婵娟。先,收拾下买山钱。

湖上避暑

新雨晴,晚凉生,照芙蓉玉壶秋水冷。殢酒余醒,题扇才情,避暑小红亭。雁云低银甲弹筝,蔗浆寒素手调冰。鸳鸯情未减,胡蝶梦初醒。惊,何处棹歌声?

三月三日书所见

舣画船,驻丝鞭,问谁家丽人簇管弦?柳媚芳妍,花比婵娟,风韵出天然。牡丹亭畔秋千,蕊珠宫里神仙。三月三日曲水边,一步一朵小金莲。穿,芳径坠花钿。

春思

想故人,暗销魂,阑干旧时无限春。笑语云云,图画真真,一朵楚台云。怪桃根翠袖罗裙,伴梅花檀板金樽。瘦惊腰四指,愁堕泪双痕。嗔,风雨送黄昏。

红叶

远树重,晓霜浓,染千林夜来何处风?笑我衰翁,酒借春容,暮景叹匆匆。锦模糊费尽天工,字殷勤流出皇宫。箫箫秋雨后,片片夕阳中。空,留得绣芙蓉。

送别

鸾镜单,凤箫闲,褰衣问君何日还?白玉连环,斑竹阑于,回首泪偷弹。翠模糊十二巫山,玉娉婷一曲《阳关》。芙蓉城残月落,杨柳岸晓风寒。赸,愁上宝雕鞍。

赏析 注释 译文

阳春曲·闺怨

徐再思徐再思 〔元代〕

妾身悔作商人妇,妾命当逢薄幸夫。别时只说到东吴,三载余,却得广州书。
赏析 注释 译文

沁园春·送李御带珙

李曾伯李曾伯 〔宋代〕

饯税巽甫。唐入以处士辟幕府如石、温辈甚多。税君巽甫以命士来淮幕三年矣,略不能挽之以寸。巽甫号安之,如某歉何。临别,赋【沁园春】以饯。

水北洛南,未尝无人,不同者时。赖交情兰臭,绸缪相好;宦情云薄,得失何知。夜观论兵,春原吊古,慷慨事功千载期。萧如也,料行囊如水,只有新诗。
归兮,归去来兮,我亦办征帆非晚归。正姑苏台畔,米廉酒好;吴松江上,莼嫩鱼肥。我住孤村,相连一水,载月不妨时过之。长亭路,又何须回首,折柳依依。

赏析 注释 译文

望江南·咏弦月

纳兰性德纳兰性德 〔清代〕

初八月,半镜上青霄。斜倚画阑娇不语,暗移梅影过红桥,裙带北风飘。
赏析 注释 译文

浣溪沙·赋清虚

辛弃疾辛弃疾 〔宋代〕

强欲加餐竟未佳。只宜长伴病僧斋。心似风吹香篆过,也无灰。
山上朝来云出岫,随风一去未曾回。次第前村行雨了,合归来。
赏析 注释 译文

临江仙·和叶仲洽赋羊桃

辛弃疾辛弃疾 〔宋代〕

忆醉三山芳树下,几曾风韵忘怀。黄金颜色五花开,味如卢橘熟。贵似荔枝来。
闻道商山余四老,橘中自酿秋醅。试呼名品细推排。重重香腑脏,偏殢圣贤杯。
赏析 注释 译文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苏轼苏轼 〔宋代〕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何似 一作:何时;又恐 一作:惟 / 唯恐)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长向 一作:偏向)

© 2023 古典诗文 | 诗文 | 名句 | 作者 | 古籍 | 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