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石鼓是伊么,元和曾发昌黎歌。籀文每于纸上见,未睹遗迹真如何。
郊斋整步入孔庙,仪门俨肃森戟戈。门开拭目快一睹,古哉不省谁镌磨。
虫纹鸟迹尚可读,刻画宛转周列罗。往昔谁挥霹雳手,山骨斲削穷嵯峨。
磨砻样制朴且古,牵挽知在何山阿。扪摩尽日不能去,冻手伸缩袖且呵。
茫然少遂好古愿,未暇较检传缪讹。俗碑岂复堪着目,粉饰富贵堪殊科。
翔云千仞思凤鸟,平地恍惚惊鼋鼍。大篆小篆变秦汉,有如木植分枝柯。
苍颉去我几千载,日月抛掷忙如梭。惜哉石鼓辞匪陋,收拾不得联委蛇。
传闻或谓文王鼓,甲子失纪亡羲娥。挂一漏万人恒尔,退之何苦泪滂沱。
又闻周室陵夷后,宣王振起臣工和。大开明堂敷政治,急于惠泽宽徵科。
扬兵大蒐肄武艺,诛获论功惩寡多。桓桓将卒似彪虎,大车乘载驱马驼。
论功颂德镵猎碣,誇骋未见言辞过。选撰应知非一手,词臣才士相切磋。
奇哉史籀字画古,三折未论作一波。元和好古韩博士,请置孔庙安不颇。
五季之乱十亡二,此物难保况其他。信知物聚终散弃,风灯泡沫徒媕娿。
民间穴孔作舂白,皇祐向子重摩挲。金元迁燕置孔庙,于今尚幸供吟哦。
我来官踵韩子后,赓歌不博羲之鹅。太上立德乃不朽,有形终怀理则那。
古来烜赫照后世,身前晦屈多坎轲。我因石鼓重增感,丹衷耿耿明星河。
愿言努力各鞭策,圣途万里休蹉跎。
曼卿讳延年,姓石氏,其上世为幽州人。幽州入于契丹,其祖自成始以其族闲走南归。天子嘉其来,将禄之,不可,乃家于宋州之宋城。父讳补之,官至太常博士。
幽燕俗劲武,而曼卿少亦以气自豪。读书不治章句,独慕古人奇节伟行非常之功,视世俗屑屑无足动其意者。自顾不合于时,乃一混以酒然好剧饮大醉,颓然自放。由是益与时不合。而人之从其游者,皆知爱曼卿落落可奇,而不知其才之有以用也。年四十八,康定二年二月四日以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卒于京师。
曼卿少举进士,不中,真宗推恩,三举进士皆补奉职。曼卿初不肯就,张文节公素奇之,谓曰:“母老乃择禄耶?”曼卿矍然起就之,迁殿直。久之,改太常寺太祝,知济州金乡县。叹曰:“此亦可以为政也。”县有治声,通判乾宁军。丁母永安县君李氏忧,服除,通判永静军。皆有能名。充馆阁校勘,累迁大理寺丞,通判海州。还为校理。
庄献明肃太后临朝,曼卿上书,请还政天子。其后太后崩,范讽以言见幸,引尝言太后事者,遽得显官,欲引曼卿,曼卿固止之,乃已。
自契丹通中国,德明尽有河南而臣属,遂务休兵养息,天下晏然内外驰武三十余年。曼卿上书言十事,不报,已而元昊反,西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见。稍用其说,籍河北、河东、陕西之民,得乡兵数十万曼卿奉使籍兵河东,还称旨,赐绯衣银鱼。天子方思尽其才,而且病矣既而闻边将有欲以乡兵扦贼者,笑曰:“此得吾粗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杂,若怯者见敌而动,则勇者亦牵而溃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教行者,则人人皆胜兵也。”
其视世事,蔑若不足为。及听其施设之方,虽精思深虑,不能过也状貌伟然,喜酒自豪,若不可绳以法度。退而质其平生趣舍大节,无一悖于理者。遇人无贤愚,皆尽忻,及闲而可否天下是非善恶,当其意者无几人。其为文章,劲健称其意气。
有子济、滋。天子闻其丧,官其一子,使禄其家。既卒之三十七日葬于太清之先茔,其友欧阳修表于其墓曰:
呜呼曼卿!宁自混以为高,不少屈以合世,可谓自重之士矣。士之所负者愈大,则其自顾也愈重,自顾愈重,则其合愈难。然欲与共大事,立奇功,非得难合自重之士,不可为也。古之魁雄之人,未始不负高世之志,故宁或毁身污迹,卒困于无闻。或老且死,而幸一遇,犹克少施于世。若曼卿者,非徒与世难合,而不克所施,亦其不幸不得至乎中寿,其命也夫!其可哀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