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荷叶荷花当数初秋大明湖上的最好。水兰舟有如穿行于“红妆翠盖”之间,真是江山如画,人更风流。
想借“一尊白酒”以“ 寄离愁”。桥下的流水倒是善解人意,殷情传情,怎奈路途遥远,何时才能将这离愁寄到东州呢?
注释
李辅之:李天翼,字辅之,固安(今属河北省)人。齐州:治所在今山东济南。 济源:今属河南省。
大明湖:在山东济南市西北。明时湖面占府治三分之一。后积土淤垫,湖面大为缩小。
红妆翠盖:指荷花荷叶。 木兰舟:用木兰树之木材造的船。
三年:词人到河朔三年。孤负:同辜负。
东州:代指济南。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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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词上片是回忆畅游大明湖的情景。当时正是“新秋”,湖上荷花初展娇容,绿叶田田,一如翠盖。该词以“荷叶荷花”起调,抓住了当时大明湖上“新秋”的景物特征,与《济南行记》正合。第三句以“红妆”应“荷花”,以“翠盖”应“荷叶”,再点大明湖新秋景色,可知前次欢游印象之深;“木兰舟”则写到游人,其间当有元、李二人之舟。“木兰舟”点缀于“红妆”“翠盖”之间,使整个湖面变得更加妖娆多姿。而词人写景的美好,也正是为了写人的风流,因而上片结句说:“江山如画里,人物更风流。”风流人物,指自己与李辅之等文人雅士。这两句,“江山”与“人物”并写,总结上片。从“如画里”、“更风流”两个词组上,可以看到作者对此游的得意。
词的下片,一反上片欢聚融洽的气氛,转写与李辅之的分别和作者所寄予的深沉的怀念。“千里故人千里月”和“孤负欢游”,显然是写分离。“千里”,极言相距之远。“三年”则明确点出与李辅之分别时间之长。从丙申济南相会顺推至第三个年头,即为戊戌(1238年)。戊戌盖为该词的写作时间。这时作者正准备携家由济源回太原,与济南相隔更远,故词中用“千里”形容之,而辅之的和词中,也有“无穷烟水里,何处认并州”句,显然辅之写和词时,作者已远在“并州”(太原)了。遗山对辅之的思念之情,离别之愁,无以表达,乃浮想联翩,竟想借“一尊白酒”来“寄离愁”,但桥下的流水,尽管殷勤,怎奈路程遥远,何时才能将这“离愁”“寄”到“东州”呢?作者通过这样一种假想的“尊酒寄离愁”的行动,把对辅之的思念之情深刻而形象地表现了出来。借流水寄言、寄泪以表达思念之情,不乏先例。李白《秋浦歌》之一说:“寄言向江水,汝意忆侬否?遥传一掬泪,为我达扬州。”苏轼《江城子·别徐州》有“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作者则是借流水以寄送满含着“离愁”的“一尊白酒”,虽笔法略似前人,但婉转绸缪,实有过之。
全词以情取胜,表达的感情是纯真的。既有团聚的欢快,也有天各一方的离愁。欢快与离愁,皆出于纯真。在表现形式上,全词用笔自然纯朴。从整体结构上看,上片回忆与友人的欢聚,其景其情,均秉笔直书,无一假借;下片写分别之后的思念,娓娓而谈,不动声色,却深情厚谊,溢于言表。两片所写,既不同时,又不同地,时隔三年,人距千里,却以真挚的友情,一线贯通,遂使两片之问,浑然无迹。从该词造句上看,全词字句,略无藻饰,更无矫揉造作楚楚作态之处。这种形式上的自然纯朴,与词中所包含的纯真友情,表里一致,相辅相成,做到了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参考资料:
元好(hào)问(1190年8月10日—1257年10月12日),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金代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元好问是宋金对峙时期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文坛盟主,又是金元之际在文学上承前启后的桥梁,被尊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他擅作诗、文、词、曲。其中以诗作成就最高,其“丧乱诗”尤为有名;其词为金代一朝之冠,可与两宋名家媲美;其散曲虽传世不多,但当时影响很大,有倡导之功。有《元遗山先生全集》、《中州集》。
《易》之《泰》:“上下交而其志同。”其《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盖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所以为“泰”。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上下间隔,虽有国而无国矣,所以为“否”也。
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皆然,而不交之弊,未有如近世之甚者。君臣相见,止于视朝数刻;上下之间,章奏批答相关接,刑名法度相维持而已。非独沿袭故事,亦其地势使然。何也?国家常朝于奉天门,未尝一日废,可谓勤矣。然堂陛悬绝,威仪赫奕,御史纠仪,鸿胪举不如法,通政司引奏,上特视之,谢恩见辞,湍湍而退,上何尝治一事,下何尝进一言哉?此无他,地势悬绝,所谓堂上远于万里,虽欲言无由言也。
愚以为欲上下之交,莫若复古内朝之法。盖周之时有三朝:库门之外为正朝,询谋大臣在焉;路门之外为治朝,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为内朝,亦曰燕朝。《玉藻》云:“君日出而视朝,退视路寝听政。” 盖视朝而见群臣,所以正上下之分;听政而视路寝,所以通远近之情。汉制: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为外朝。唐皇城之北南三门曰承天,元正、冬至受万国之朝贡,则御焉,盖古之外朝也。其北曰太极门,其西曰太极殿,朔、望则坐而视朝,盖古之正朝也。又北曰两仪殿,常日听朝而视事,盖古之内朝也。宋时常朝则文德殿,五日一起居则垂拱殿,正旦、冬至、圣节称贺则大庆殿,赐宴则紫宸殿或集英殿,试进士则崇政殿。侍从以下,五日一员上殿,谓之轮对,则必入陈时政利害。内殿引见,亦或赐坐,或免穿靴,盖亦有三朝之遗意焉。盖天有三垣,天子象之。正朝,象太极也;外朝,象天市也;内朝,象紫微也。自古然矣。
国朝圣节、冬至、正旦大朝则会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日则奉天门,即古之外朝也。而内朝独缺。然非缺也,华盖、谨身、武英等殿,岂非内朝之遗制乎?洪武中如宋濂、刘基,永乐以来如杨士奇、杨荣等,日侍左右,大臣蹇义、夏元吉等,常奏对便殿。于斯时也,岂有壅隔之患哉?今内朝未复,临御常朝之后,人臣无复进见,三殿高閟,鲜或窥焉。故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弊,由是而积。孝宗晚年,深感有慨于斯,屡召大臣于便殿,讲论天下事。方将有为,而民之无禄,不及睹至治之美,天下至今以为恨矣。
惟陛下远法圣祖,近法孝宗,尽铲近世壅隔之弊。常朝之外,即文华、武英二殿,仿古内朝之意,大臣三日或五日一次起居,侍从、台谏各一员上殿轮对;诸司有事咨决,上据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大臣面议之;不时引见群臣,凡谢恩辞见之类,皆得上殿陈奏。虚心而问之,和颜色而道之,如此,人人得以自尽。陛下虽身居九重,而天下之事灿然毕陈于前。外朝所以正上下之分,内朝所以通远近之情。如此,岂有近时壅隔之弊哉?唐、虞之时,明目达聪,嘉言罔伏,野无遗贤,亦不过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