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井曷无水,为与火山对。真宰福梧人,命名适相配。
炎炎火之性,所至能为害。冰焉压其气,转否还高泰。
祥光每发时,州人同福赉。乃至井若冰,其义故有在。
我来酌冰井,其美同沆瀣。初疑蓬岛脉,又雅林泉派。
井窦倘依然,古基尽亡昧。半为土烟没,半为石缺坏。
于时初下车,未暇整颓溃。州城百舍敝,缔创岂容怠。
旧者为之新,露者为之盖。卑污易以高,狭小易以大。
于公无所侵,于私无所贷。一诚与规画,黾勉及三载。
始来想井基,指示经数辈。引绳取其直,立标正其界。
开凿三尺馀,适与古基会。西偏甃坚完,界不差井怪。
三隅彷佛见,砖师且徐缀。此井信有神,州人亦嗟怪。
井前为开池,引水成沟浍。所防三伏天,饮者成群队。
井名未磨灭,自我发沉晦。□□□□□,所虑规模隘。
堑崖基坎穴,伐木除荒秽。装点自天成,可为州胜概。
碧塘寺之腹,青山寺之背。环翠既控引,泉水亦襟带。
三宝杂装严,七宝旧豪迈。对面瞻神霄,出门远阛阓。
登临益增价,顾盼无凡态。往往市人来,如在琼壶内。
往往士人来,如出尘笼外。我常引客至,五马随双旆。
暂脱簿领巾,忽然无障碍。怡神八极远,濯体清风快。
临池似山涧,酩酊常所戒。屡作谢公游,敢望苍生待。
虽无异政绩,薄有循良最。寄语此冰泉,为我留遗爱。
秘阁修撰韩公知婺之明年,以“恣行酷政,民冤无告”劾去。
去之日,百姓遮府门愿留者,顷刻合数千人,手持牒以告摄郡事。摄郡事振手止之,辄直前不顾;则受其牒,不敢以闻。
明日出府,相与拥车下,道中至不可顿足。则冒禁行城上,累累不绝。拜且泣下,至有锁其喉自誓于公之前者。里巷小儿数十百辈罗马前,且泣下。君为之抆泪,告以君命决不应留;辄柴其关如不闻。
日且暮,度不可止,则夺剌史车置道旁,以民间小舆舁至梵严精舍,燃火风雪中围守之。其挟舟走行阙告丞相御史者,盖千数百人而未止。
又明日,回泊通波亭,乘间欲以舟去,百姓又相与拥之不置,溪流亦复堰断不可通。乡士大夫惧蚁蝼之微不足以回天听,委曲谕之,且却且行。久乃曰:“愿公徐行,天子且有诏矣。”公首肯之。道稍开,公疾驰径去。后来者咎其徒之不合舍去,责诮怒骂,不啻仇敌。
呜呼!大官,所尊也;民,所信也。所尊之劾如彼,而所信之情如此,吾亦不知公之政何如也,将从智者而问之。